在偏远的村落中，张老栓的身影如同被岁月压弯的老松，日复一日地在田间劳作。惊蛰时节，他踏着融雪的泥泞，裤脚沾着化作的冰水，心中只有那几亩薄田、几只下蛋的母鸡，以及简单纯真的孩子。
村头地主家的寿宴热闹非凡，唢呐声声传入田间。张老栓直起身，擦去汗水，瞥见地主少爷身着华服，正欣赏着新挂的画作。那画中的山水让他似曾相识，却又难以言喻其不同，颜料之鲜艳远超家中染布的靛蓝。此时，管家递给画师的银两在阳光下闪耀，刺痛了他的眼，手中的锄头仿佛提醒他，若此刻不抓紧农时，秋来将无以为继。
在另一侧，李书吏的书院里，石榴树新芽初绽，墨香与花香交织。他从京城画商处得来的王冕荷花图，被精心安置在西厢房，每日清晨，他必对着画作细细品味，对新来的学徒传授画技。然而，学徒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，他心系家中亟待浇灌的麦田。
与此同时，苏砚秋隐匿于破庙之中，以糙米为食，墙上画满了各式人物，从货郎到纺线的妇人，无不栩栩如生。一次，张老栓偶遇避雨的苏砚秋，见他烧着未完成的画作，递上烤红薯，两人因画结缘。苏砚秋以炭条在地上画出张老栓笔直的影子，令老人动容。
李书吏闻讯而来，对苏砚秋的画作颇感兴趣，愿以十两银子购之。然而，苏砚秋拒绝了这份好意，认为自己的画作不应挂于书房的白墙之上。李书吏望着画中人，忆起儿时所见，心中泛起涟漪。
夏季洪水肆虐，张老栓的庄稼毁于一旦。他背柴路过李府，意外发现自己的形象被苏砚秋绘于大门之外，画中人物脊梁笔直，手中的秧苗化作荷花，引来众人赞叹。张老栓羞涩逃离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苏砚秋的健康每况愈下，他开始咳血，却仍坚持作画。他将最后的画作铺展，让讨饭的孩子参与其中，笑声回荡在破庙之中。秋收时节，张老栓在乱葬岗发现新坟，坟前插着半截画笔，心中涌起莫名的哀伤。
李书吏的书房中，最终挂上了一幅工笔花鸟画，孔雀开屏，栩栩如生。然而，他时常想起苏砚秋的那些画作，以及画师眼中如流星般短暂而耀眼的光芒。
冬至时分，雪花飘落，张老栓的小孙子在墙上涂鸦，画出爷爷劳作的模样，线条虽稚嫩，却充满了纯真与爱意。张老栓看着画中笔直的自己，思绪飘回那个雪天，苏砚秋为他画下的影子。此刻，灶火熊熊，祖孙俩的影子映在墙上，仿佛一幅未完成的画，诉说着岁月的温情与坚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