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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非发问:教书育人,非得“狠抓”不可吗?

2024-08-27来源:天脉网编辑:瑞雪

在教育领域,常有人将“为学生操碎了心”视为教师尽职尽责的标志,然而,这未必代表着智慧,反而可能只是“狠抓”式焦虑的体现。

文明的教育观念呼唤文明的表达方式。当前,学校的教育与管理中,“狠抓”“抓紧”“紧抓不放”等流行语屡见不鲜,伴随着“高度重视”“重中之重”等强调,层层加码,“加大力度”。然而,实际效果似乎并不显著,反而从学生到教师,再到校长乃至教育局长,都普遍感到压力山大,抱怨连连。教书育人本应如春风化雨,何需“狠抓”?儿童与少年所接受的教育,是生命的礼物,他们用心感知,成年后回望,应是一段美好的记忆,而非一场“被抓”的游戏。

据天脉网了解,立德树人,教育者自身即为榜样,“范”绝非“狠抓”所能达成。为何不以“正常”作为评价标准?难道稍微放松,教育与教学就会崩溃瓦解?若持此观点,岂非承认教育的失败,岂非丧失了教育自信?教育界同行交流时,常听闻学校如何“抓教学”“抓课堂”,行政部门如何“抓管理”,教师如何“抓常规”“管学生”,而学生,则只能“一抓到底”——他们是“底”,只能“被抓”,甚至“抓狂”。

现行的某些学校管理与教育模式,宛如蔬菜大棚,格栅加塑料膜,便于机械化管理,“规格一律”“高产”,成本低,收益高。然而,教育非此道也。历经多年,我们能否尝试回归正常?若仍坚持“狠抓”,或许正暴露了办法少、能力差的现状。学生的学习发展需要自由空间,这与学校教育并行不悖。学生能遵守校规,不妨碍他人,拥有学习自由与个人需求,探索感兴趣的学习方向,在探索中培育自信与创造人格,这些,在严格的管控下难以实现。

个别校长将中学“军事化”管理解释为“帮助学生充分利用每一分钟”“训练坚强意志”,实则既不懂军事,又违背教育规律与常识,将学生当作士兵。更不用说,一些校长与教师并非自觉的学习者,观察其一年阅读量,便可知其底蕴。教育教学依赖“狠抓”,反映了学校管理质量差,制度落后。例如,课间操评比,学生表现正常,仅因班主任未到场监督即被扣分,而班主任在场的班级,即使学生做操有气无力,得分仍高。如此管理,何谈“接班人”?何谈“茁壮成长”?

教师在必要的管理与辅导上或有欠缺,但某些本应由学生自我管理、担责之事,学校能否放手让学生自我教育?多年前,某学校两班级试行“无人监考”,考试由学生自行组织,此事传为佳话,却未全校推广。师生皆信:那批珍惜名誉的学生,会将学校与老师的信任视为一生荣誉。如今应试教学,不但有教师监考,还有“巡查”,教室装监控。学生在被保护的同时,也失去了部分能力与责任感。

目睹许多老师在“狠抓”下疲于奔命,不禁思考,“办人民满意的教育”,重要的是让社会了解教育的本质及对教师职业生命的尊重;让教育者在服务社会的同时,能发展自我智慧与价值,而非仅仅牺牲。学生成年后回访母校,谈及子女学校“抓得紧”,从小学便开始厌学,直至大学、工作,甚至因不恋爱不结婚而被家长“狠抓”。他们怀念当年的“小自由”,松散管理,无需加班加点,作业可“讨价还价”,学校鼓励的“兴趣小组”,班主任组织的远足,校长与高中生共读小说,周末老师“忘了布置作业”,以及步行穿越城市找小学同学玩的乐趣。原来,许多正常之事,因“狠抓”而消失。

那些“为学生操碎了心”的,未必是有智慧的教师,很可能只是“狠抓”型的焦虑者。那些高呼“狠抓”的人,是否因自身学习能力差,基本能力靠“抓”而出,故不敢有丝毫放松,一松便成蠢货笨蛋?